曲選
碧血寫春秋第四場之「斬子」
于君：(內場大笛倒板) 含悲疾走 (沖頭大笛士工花) 唉吔金刀未染胡奴血，雁
翎先斷我兒頭。我豈徒殺子去媚君皇，今日我捨子存忠將國救。 人生自
古誰無死，留將碧血寫春秋，我精忠為國便忘家，我怒髮衝冠回家走。
(于君殺孝全 眾人阻攔 )
孝全：(手托) 因何故，起爭鬥，因何故，起爭鬥，目露兇光，欲取我人頭。
于君：(手托) 休怪白髮施殺手，休怪橫禍我兒受，為家國，逼你命歸幽。(脫
去孝全外衣)
紫英：(小曲) 請高抬貴手，我冒死哀求，淚珠交流，忍將熱血蒙污垢，後世唾
千秋。
慕蘭：(接) 亂施殺手，胡塗老叟，親生骨肉斬殺，親生骨肉斬殺，我望你說
來由，我望你說來由。
劍英：(接) 一朝誤中權奸計，後顧縱添憂。
于君：畜生 (大笛二流) 我罵一聲，小奴才，你惹來戰禍，足可教人憂，四處
邊陲，紛紛求救，既然你回朝待罪，你一命難留，我今日斬子存忠，(花)
仔呀，你要從容授首。
孝全：亞爹(花) 自古忠臣不怕死，縱然一死也要名留，我是否違國法，抑或犯
軍規，若慘殺無辜，我便難俯首，(白) 我犯咩罪，你講！你講！
于君：你個畜生，(爽七字清) 你違軍法，自招尤，你代父從軍邊關走，誰叫你
干戈撩動結冤仇，恨胡兵，各族攜手，佢話欲平戰禍，要取你人頭，你
又何惜頭顱，將國救。(序白) 你個畜生，你千不該，萬不該，你可知道
妄動干戈，觸怒胡奴，各族聯軍，一同進犯，佢哋聲聲說道，若取不到
你人頭，勢難罷兵，今日禍由你起，你妄想再徒僥倖。
孝全：(接) 莫須有，殺害忠義頭，當日我奉命提師平賊寇，正欲斬將騫旗殺敵
猶，鎮邊陲，驚群醜，何故三傳令召我返龍樓，還要斬殺忠臣，平戰鬥。
(序白) 爹爹，當日我一夫當關，殺得群胡喪膽，為何一旦召我回京，革
除軍職呢，我想國丈早有通敵謀朝之心，立心架害忠良，可嘆聖主昏庸，
難道爹爹你……你也不明事理嘛？
于君：(白)呸 你個畜生，好膽，你分明是一派胡言，你當知道君要臣死，臣不
死是為不忠，你個畜生，你快拿命來！
紫英：(接唱) 良禽擇木作棲留，虎將今時除官守，不再為那昏君做馬牛，身等
野鶴閒雲，試問何罪咎。(白) 老元戎，細想天下非一人天下，唯有德者
而居之，縱使全哥今日有報國之心，亦再無為那昏君效命之意。
于君：(白)唉吔吔，莫不是你哋想作反不成吓？
劍英：(白) 老元戎，(接唱) 無俸祿，何用替國憂，可嘆他汗馬功勞成虛有，
反招殺戮恨悠悠，問誰個負屈含冤甘束手，(序白)老元戎，你幾十歲啦，
久歷官場，難道唔知人間險惡，又怎會不辨忠奸，不明事理呢？
于君：(插白) 你講咩嘢？
于君：(白)你個畜牲，縱使不忠於君，也應該孝於親吖，我要你為我而死，你
可知道，父要子亡，子不亡是為不孝，不過骨肉之情，我殺不下手，我
拋下鋼刀，你個畜生，死來我看。
慕蘭：(白) 爹爹，(接唱) 愚忠能誤國，愚孝怎效尤，既不知為國除奸誅敵寇，
只曉得盡忠效命強低頭，你還重骨肉相殘，寧不自咎，(序白) 爹爹，當
日大哥代父從軍，豈料國丈故弄陰謀，洩露軍情，竟致中途被胡奴襲擊，
若非二哥到來告密，我們及時相救，怕大哥早已無辜殉難叻，(催快)恨
你聽信讒言，相殘骨肉，殺害忠良，是何道理呀！
于君：(白) 慕蘭，你素來事親至孝，緣何一旦說出此忤逆之言，至於你二哥，
闖蕩江湖，縱使為國效力，也是男兒報國之心，何值得大驚小怪。
慕蘭：(白) 爹爹，難道你殺却大哥人頭，去媚敵事仇不成嘛？
于君：(接)衝冠怒，罵句臭丫頭，我家屢代忠良 ，豈容兒女有貽羞。(花) 我
要斬斬斬，(慕蘭哭叫：唔好) 我斬子存忠，你休怪施辣手。
孝全：(白) 爹爹 (眾人阻攔于君殺孝全)
慕蘭：(哭叫) 唔好呀！唔好叫！
于君：(白)你咃走開！
慕蘭：(哭叫) 爹呀！ (眾人扎架後出示孝全詩句)
于君：(詩白) 引喻天倫樂，裁成血淚詩，兇殘如餓虎，尤不噬親兒。兇殘如餓
虎，尤不噬親兒。(沉花) 唉吔吔，縱橫老淚已盈眸。
紫英：(白) 唉 (乙反二王序) 慘逢禍刦心傷透，紅顏未老，空有萬縷情與萬縷
愁，郎如待決囚，有人獨抱憂，紅袖已濕透。
孝全：(曲) 我非怕死把生偷，負屈含冤難忍受，只恨昏君無道，使我欲辨無由，
未怨老父狠心和辣手，獨恨西宮國丈，暗裡弄陰謀，我一死未可退胡兵，
他日憑誰誅賊寇。(轉起雙星恨)
慕蘭：(雙星恨) 我冒死向父求，你莫中奸計下殺手，我痛哭涕淚流，勸爹你切
莫糊塗，怒如狂，要把刀抽。 (哭泣)
劍英：(接)國賊計劃百密有疏漏，幾番蓄意陷害，將你利用再施陰謀，謀佢首
級退敵人，害佢犧牲要斷頭，事有蹺蹊太荒謬，(于君插白：有咁嘅事！)
傷心世兄為國死，(孝全白：你諗真吓啦亞爹) 遺恨千秋。
紫英：(白) 唉 (接唱) 烽煙四起，是誰禍首，令人疾首，須知奸党最堪憂，一
心勾結異族，實在有所謀，暗中擺計，借刀殺人，切齒痛罵讒臣，叛朝
廷，你知否，(于君插白：咦？) 最可慮國事已被佢左右，應該想到日後，
靠佢用力執公仇，內要束戈殺賊臣，外要執戈殺敵仇，望你開恩顧今後，
唉，縱不念情為國家，望求為百姓分憂！
孝全：(接) 太息壯志未酬，恨悠悠，一腔碧血，未忍白流，負屈含冤惹禍由，
蒼生待救，邊關待救，江山待救，唉，恨我不自救，遭參奏，遭參奏，
虎將今已解甲冑，心傷透，心傷透，爹呀你將我屈殺真惡受，唉，爹爹
不管國家憂，殺子效愚忠，我未能任你張開血手。 (收掘)
于君：(乙反木魚) 我嘆一句呢個銀鬚皓首，我老病難收，我忍不住橫揮老淚，
洗不盡叠恨重愁，我為表精忠，我錯在金鑾誇口，咁我就逼於無奈，我
就要打爛我隻買水兜，仔呀，難得你一個人頭，就平息戰鬥，個陣光榮
殉國，也傳得青吏名留，無奈舐犢情深，(花)唉吔吔，使我難下手！
眾人：(同哭叫) 爹爹！ 老元戎！
孝全：(嘆板) 倘若捐軀為國成仁義，我又何惜一死把親酬。
于君：(序白) 兒呀！
孝全：(白) 爹呀！(續唱) 只怕奸臣蓄意害忠良，(于君插白：吓？未必卦？)(白)
爹爹，(唱) 他日定國安邦誰繼後！ (拉腔)
紫英：(接唱) 不恨生離傷死別，任教黃泉碧落也並頭。
劍英：(接唱) 忍看辣手殺親兒，
慕蘭：(接唱) 折翼雁航難抵受。 (拉腔) ( 眾人同哭相思 )
此曲詞是一九六六年演出時我們唸默出來的版本，(林先生曾將第三場及第四場的上半部灌錄成唱片，) 又當時我們只憑自己的皮毛知識去辨認此曲的「曲牌」，若有錯誤，敬希原諒！(其實現在我們對「曲牌」的認識仍然是很膚淺。)